李泽厚先生说过:美是真与善的统一,是合规律性和目的性的统一。从设计的萌芽伊始,人类对设计品功能性和审美性的追求便从未停止。两者同为设计中的核心因素,对立统一于设计中,密不可分、相辅相成。
一、设计的发展是形式与功能的互替。
人类设计史的发展,不如说是功能与形式的发展,从人始造物起,功能与审美就是密不可分的。原始人在长矛和标枪的手柄上刻上花纹,这不仅是一种装饰,而且便于把握。由此可见,在审美因素中潜伏着功利因素。自此,装饰性便开启了与功能性的多次争锋。在现代设计史中,建筑大师沙利文提出“形式追随功能”,而更激进者卢斯认为“装饰即罪恶”。在工业2.0时期,装饰成为功能的附庸,或彻底被设计师摒弃,现代设计形式上追求抽象的几何化和理性简约。到后现代主义,无装饰无情趣的设计遭到了人们的反感,“形式追随激情”、“少即是烦”的设计主张又应运而生。这都说明了形式与功能的此消彼长贯穿了设计史的始终。
二、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
《论语》 篇云:“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其中“质〞可延伸为功用。“文“具有外在形式美的含义。“野”指粗鄙,“史〞就是华丽的虚饰。如果只注重文,就会刻意追求器物外观的华丽,而忽略器物作为人造物的第一本质——为人类服务,削减了器物的功用。正如巴洛克、洛可可时期的设计,仅为满足上层贵族的奢靡享受设计,矫揉造作浮夸无用。如果只注重“质”,虽然满足了人类衣、食、住、用、行等需求,但不顾及其他,毫无美感可言,势必倒退到荒蛮状态。如山崎实主持设计的普蒂鲁·艾戈低收入住宅区,具有典型的现代主义设计特征,虽价格低廉,但因其形式呆板,居住率一直很低,无法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
三、文质彬彬——设计的最终目标
孔子面对形式功能之辨最终指出“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为形式与功能平衡给出了指导性思想。孔子主张不偏不倚,扬弃“文胜质”“质胜文“ 两种片面倾向。“彬彬”指两者的恰当配合才是一种完美状态。这种中和平衡思想贯彻到中国古代工艺设计中,许多设计品诸如梅瓶、长信宫灯等都达到了功能与形式的有机统一。现代设计中,阿尔托的皱叶甘蓝花瓶是花瓶中的经典。从功能上看,本身不但没有失去其功能性反而增加了观赏性。从形式上看,突破了固有花瓶的对称均衡,从顶部俯视花瓶,像是湖中的涟漪,引人遐想,达到了功能与形式的统一。可见,“文质彬彬〞强调实用,以用为本,同时又注重人性、尊重情感,至今看来仍然是对形式和功能之争的合理论断。
总而观之,面对艺术创作中的内容与形式的问题,历史上各家思想从不同的角度出发重质轻文或重文轻质均有之,都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设计理念的发展和改进。设计应坚持“文质彬彬”的传统,文和质、形式和功能互相制约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