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后,19世纪的英国正处于手工艺与工业生产、审美与实用、少数与大众的对立夹缝中生存,一方面反对矫揉造作的维多利亚风格,另一方面又对大批量机械化工业生产出的粗陋不堪的工业产品感到厌烦和恐惧,尤其是1851年水晶宫博览会的开展,更加讽刺了这一点。实践所暴露的缺陷也正证明此时需要先进的设计理论来指导未来的实践,威廉莫里斯便是一个先驱人物,在吸收了拉斯金的理论思想并大胆创新之后付诸实践,这让他一跃成为英国工艺美术运动的奠基人,他的许多设计理论都具有超出当时那个时代的先进性和现代性,这也为后来的新艺术运动、装饰艺术运动,乃至于现代主义设计运动奠定了思想和理论的基础,而他也被誉为“现代主义设计之父,那他的设计思想的现代性具体表现在哪几个方面呢?
下文将论述莫里斯的几点具有现代性的设计思想:
首先他认为设计应师承自然且与自然相协调统一。莫里斯是最早的生态社会主义者,他认为遵循自然发展的事物是美好的,而阻碍自然发展的东西是丑陋的,因此就有了它反对机械化的理论,但他所认为的反对机械化是基于机械化过度滥用而导致对于环境的破坏,这也在他的设计作品中得到了最真切的反应:用自然形态的植物花鸟纹样装饰壁纸、地毯、瓷砖、插画等;用直接裸露的红砖装饰“红屋”的建筑外立面......风格清新,饱含对自然的热爱。使用自然材料和自然元素并通过设计将其带入日常生活中,拉近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形成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自然生态观。而今天所倡导的自然设计、绿色设计等都可以从他的设计思想中找到来源。英国伦敦的BedZED社区的设计就很好的践行了这个思想理念,在不牺牲自然环境与现代生活舒适性的前提下,建造节能环保的和谐社区,如用木料、废弃物等燃烧发电、风动力自然通风管道、亲生物设计——屋顶覆盖半肉质植物,即可在冬日防止热量流失,又可在夏日隔绝外部炎热且美化建筑外观,我国的建筑也正向高品质绿色建筑、低能耗建筑发展。
其次他提倡设计要以人为本,强调设计为大众服务。“红屋”的成功,使莫里斯深感社会上对于好的设计、为大众服务的设计是有广泛需求的,对于维多利亚风格的产品因其装饰的华丽、原材料的昂贵而造成它身价高昂以至于无法为平民大众服务的特点他是持反对意见的。莫里斯曾说:“艺术是属于人民大众的,一切美的创造都是艺术;历史记载着人民,因为他们从事创造。我不希望艺术只为少数人服务,仅仅为了少数人的教育和自由。使黑暗人中的成百万人为艺术照亮,那才是人民创造的,为人民的艺术,使得制造者和使用者都感到快乐的艺术。”从以上的话可以看出,莫里斯也是理想化的乌托邦主义者但同时想将这种理想付诸实践,他并非将这种理想化设计只停留在审美情趣层面,而是将它上升到了更为宽泛的社会功能层面,这一点为后来包豪斯强调形式服从功能和为大众服务提供了宝贵的借鉴经验,而这也是格罗皮乌斯创办包豪斯的初衷。出于成本的考虑,格罗皮乌斯采用钢筋、混凝土、玻璃、钢材等材料建造房子,并倡导以简单、无装饰的风格进行设计房子,他设计的工厂宿舍组做到了真正的平民化、大众化。处于以人为本的考虑,工厂运用了玻璃幕墙,既能将光线引进室内,使原本幽暗的房间变得明亮,又有助于室内空气流通,不易滋生细菌。莫里斯的设计思想不仅影响了欧洲国家,而且随着国际间交流的日益频繁,在20世纪早期,他的设计思想被中国的知识分子、艺术家和设计师译介到了中国,他的空想社会主义理念、“设计为人民服务”等思想对当时的中国产生了重要影响,如民艺运动的发起者柳宗悦,他对莫里斯关于社会主义思想以及社会公正的观点倍加推崇。
再者他主张艺术家与技术家合作设计出实用的艺术产品,提倡美术与技术相结合、功能应该与审美相统一。“不要在你的房间里放置你不通晓其用途或者感到不美的东西”,这是莫里斯对于设计必须达到功能与审美相统一的“黄金律”,他认为好的东西是既要体现功能性,又要在使用的过程中觉得赏心悦目、令人愉快,因此艺术家和技术家就不可能相互独立了,只有技术中有艺术、艺术中有技术才能真正实现功能与审美的统一。包豪斯深受影响,第一任校长格罗皮乌斯提出艺术与技术的统一;第三任校长密斯提出“少即是多”的设计理念,就是强调设计的过程中既要实现产品的功能,又要注重产品的形式美,在此基础上,米斯设计了巴塞罗那椅,钢质的椅腿、皮质的座面与靠背、简洁的外形但却同时具有美感。由此可见,莫里斯对于包豪斯注重实用、经济和功能主义设计思想的形成有着重大的影响。
总的来说设计作为体现时代精神的表现和反应的方式之一,后以反思的形式表现为设计哲学,而莫里斯,这位高才卓识的时代英雄,通过设计行动给世人传达了他的设计哲学:“师承自然”且“人——设计——自然”协调统一的绿色设计理念;”为大众服务“的设计民主和以人为本理念;“功能与审美统一”的黄金律。后人正是由于对莫里斯设计思想与精神的加以借鉴与反思,才使得设计自然化、设计人性化、设计艺术化,既响应了时代精神,同时也是对时代精神的深化和发展。纵观设计的历史,每个经典作品无一不是对当时时代精神的表现,同时转化成思想、理念和设计哲学影响着个人、社会、国家并推动社会的发展。因此,我认为设计应该是与人、社会、国家联系的设计,要时刻关注设计与时代的共生关系。